哈密顿算符

今井小姐，如果我们相识得更早一些，故事会有什么不同吗。

 

       玲珑细致、洁白无瑕的小花，宛若无际夜空中的点点璀璨，似雾般朦胧，如纱般素雅，微风拂过，撩起浅浅清香，又如爱人的呼吸般温柔动人。不若其他花卉，满天星在花簇中常用作装饰点缀，一如它的花语。

       你是如此清纯迷人，赐予我甜蜜又痛苦的梦境，思恋着你都让我感到喜悦，这是我想给你的浪漫，而我不希望是你的配角。

 

       冰川纱夜送给今井莉莎的第一束花，满天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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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纱夜来当我的舞伴吧。那天乐团练习结束后，你这么对我说。

 

       我一愣神，你以为我没有听清，又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。

       我知道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羽丘和花咲川联合校园祭的日子，节目由两校的同学合作演出，身为舞蹈部的担当你肯定会出现在舞台之上吧。

       可是为什么是我，你也知道我对舞蹈一窍不通，更别提跳Tango。

       你说和熟悉的人一起会放得开；你说我的身高比你高那么一点；你说我们一起弹吉他贝斯，其他事也能配合得很好。

       我答应了下来。可我不能说出我不应该有的私心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从那之后，每个星期我都在期盼着周六周日能早一点到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样的兴奋好像还是在幼儿园时，和日菜在被窝里讨论明天的春游直到累得睡着，但又不同于那种心情，似乎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感。有别于乐队练习，整个下午的时间只有你和我。

       你拿着手机一边展示舞蹈视频，一边向我讲解探戈的基本要领。

       探戈音乐节奏明快，张弛有度，独特的切分音为它鲜明的特征；双方由远及近，紧密相贴，有进有退；舞步华丽高雅、热烈狂放且变化无穷。

       我害怕自己会出错。

     “探戈不像人生，在探戈里没有错误。它很简单，这就是探戈的魅力。如果你踏错了步子，继续跳下去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你的右手搭上我的左手，又牵起我的右手引导我放到你的腰背处，自己再将左手搭放在我的肩头。

       我不记得第一次跳时，我是如何把步伐踏得一团糟的，可能，跟我的心跳一样乱吧。

       我只记得，憋气憋得快要窒息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练完后我们会一起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厅，你轻车熟路地跟店员打招呼，向我介绍店里招牌饮品和曲奇，你说咖啡配曲奇是最好的组合。我一边看着菜单一边不假思索地答道，今井小姐很擅长做曲奇呢。

       说完我就后悔了，为什么突然提到了你呢，唐突得失礼。

       你却一手支着下巴，望着我说：「是啊。要我下次做给你吃吗?」

       嗯？可以吗……？！……！咳、咳咳，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。

     「哈哈。想吃的时候就跟我说吧，我会马上给你做的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至今我还能记得，傍晚咖啡厅里浮动着的咖啡的苦涩香气，与曲奇的甜腻交织。全身的每个细胞懒洋洋的，一个女孩享受着另一个坐她对面的女孩的喋喋不休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除去双休日一起的练习，每晚睡前我会对着房间里的落地镜，摆好手势，揽过空气，一遍遍复习你教给我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不能给你拖后腿，笨拙的我还要多多练习才是。

 

       最后一次排练结束，那天你拉着我去商场挑选演出时内搭的衬衫。

       你问我平时去购物吗，会去美容院吗，会挑选戒指和饰品吗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，我的回答一定很无趣。抱歉，今井小姐，和我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你应该觉得枯燥乏味吧。

       说着要去挑选衬衫，可一看见卖小饰品的店铺你就走不动了路。店里各式各样的毛绒公仔、可爱文具、发卡缎带和耳环帽子让人目不暇接。

       你拿起一枚珊瑚色发卡在我头上比划了一下，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眼光，又换上另一个。乐此不彼地拿起一个又一个你相中的发卡，喋喋不休地问我哪个合适，是否喜欢。

 

       喜欢。

 

       今井小姐这么聪明，难道没有察觉到自己可爱得过分吗。

 

       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想工作挣钱。想给你买你喜欢的漂亮小裙子，卟啉卟啉的发卡，可可爱爱的耳环，想用礼物将你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但我又希望你可以稍微迟钝些，没有察觉到我回答时，眼睛没有看向你手中的发卡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舞会进行得很顺利，我们的表演大获成功。

 

       灯光打在我们两人身上，台下是连绵不断的掌声与喝彩。

       恍惚间，好像我们是对新人。站在彼此身边，接受着大家的祝福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，我是着魔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之后的感言自然是你一人说的，理由被我以你是舞蹈社主心骨，我只是临时伴舞搪塞过去。其实，我知道我的脑子已经无法组织任何得体的语言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我想和你牵手走在漫天雪地里，直到我们的头发都被染白。

       在壁炉旁翻阅着契诃夫、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屠格涅夫的不朽文字，听着我诉说“比铁更硬，比冬天更长，比爱更多，比王座更久”的人是你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在身旁笑着说“雪下得真美啊”的人是你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开心地说着“可是有些冷呢”，在快要摔倒，握紧双手之前，笑嘻嘻地向我道谢的人——

       全部是你就好了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在那个离别的夏天，我像是要给自己判下刑责，又像是给自己寻求解脱，将一束满天星递到你手中。其实我知道的，你有更为珍视的人，我等待着你落下的宣告。

       可是那个时候的今井小姐为何在哭泣呢。为何不直截了当地说出拒绝。你温柔的残酷让我不知如何是好，我只是见不得你落泪。

       我明白了自己的愚拙。我冒失地探出不合尺度的步伐，而你拿捏着恰当的距离，高贵又礼貌。

 

今井小姐，如果我们相识得更早一些，结局也不会因此改变。

 

故事落幕，终究我还是没能学会探戈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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叮呤——咖啡店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，像是愉快地诉说着顾客的到来。那是个有着冰绿色长发的女子。

店里浮动着咖啡苦涩的香气，与曲奇的甜腻交织。她看向墙边的高脚座椅，空无一人，

一支满天星静静躺在那里，白得有些刺眼……